(无耻如此,实为境界。)
一切看上去都很平静。陆寒、楼挽风两人自是没有了对话,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地上,半个时辰一过,两人听到了门外开锁的声音。
那是楼挽风听了很多次的“喀哒”,平淡无奇,但是今天听来却格外动听,因为那意味着一场逃难的开始。
进来的人叫庄子,是这伙官兵里头最年轻的一个,他刚入衙门不久,是个新人,一直负责看守这间客栈后院的柴房。他本性有些唯唯诺诺加上武艺不太好,靠着爹娘给衙门里塞了些钱才弄了这么个职位。虽说偶尔被大伙嘲笑嘲笑讽刺讽刺说他不够爷们,但为了那每个月的奉银,他还是忍了。爹娘一直都告戒他,做人要忍,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他都有记在心里头,加上自己学艺不Jing,就算强出头也就只有送命的份。于是他很安份地做着自己的差事,也就是看守犯人。
他端着碗稀薄但也清香的粥,看着坐在床上的人,又看看地上闭眼默不做声的人,摇了摇头。
其实床上那人并不是他们头儿抓来的,而是宫里近卫军的头头抓了交给他们的。他有点不理解的是,既然皇上亲自派出了近卫军,为什么不直接把人带走,留在这儿干什么?万一出了什么差错,谁担待的起?
他不禁又瞧了瞧床上的人,琢磨着大概也就二十上下,长得白白净净的又一副很乖巧的样子,有点象自己的弟弟。这么个孩子能犯多大的事?庄子猜不透也不想猜。不过每次喂他吃东西他都一声不吭的,倒让他好奇。
难道是心知死路一条所以认命了?庄子叹气,心想这事儿吧,也不是他这个小人物能想的通的。于是端着饭碗走到床前,就要伸手把那孩子嘴里的布拿出来时,就看见那孩子突然剧烈摇头,然后拼命挣扎。他吃惊想要去拉,却惹得对方一个劲儿地退缩着缩到了床里头,一番纠缠下,庄子手里的碗被打翻了,那滚烫的粥就淋在了那孩子的腿上,一会儿就泛出通红的烫印。
庄子看着他剧烈的挣扎和反抗,心下疑惑,于是取了他口里的东西,结果就听到那孩子一阵尖利的呼喊声:“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不要碰我!”
次时正大喊大叫着的“那孩子”自然不是别人,就是已等待来人多时的楼挽风。见对放被自己喊的一楞,心下自是大喜过望,于是更加努力做戏。
“别……别过来,我求求你……”他尽力装出一副可怜的、备受摧残的模样,眼睛用力睁到最大憋着不眨眼,于是很快眼泪就出来了,也为他这一苦情戏更添了份逼真。他闪着自己那副泪眼朦胧的大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庄子,一副惹人怜惜又凄惨不已的神情让在他对面的庄子心里抽了那么一下。
“你,你怎么了?”这是楼挽风被关来,庄子第一次开口和他说话,因为楼挽风之前也根本没搭理过他。那口起很小心,也很吃惊,楼挽风一听,心底笑了。
“别过来……求求你……”他渐渐进入状态了,哭的跟真的似的。当然那眼泪其实也不能完全说是假的,一想到这几日来莫名其妙的遭遇,加上大然又被人给带走了,自己以后也不知道怎么办,他突然从一个大少爷变成了个身无分文的穷光蛋,那心理落差和累积了好几天的委屈此刻正好统统一起发泄了出来,爽快的很。
不过他爽快了,庄子就费解了。这孩子可是一直都不说话的,怎么一开口就又哭又闹。庄子眼睛无意扫了一眼,忽然看见他的衣服前襟被大大的扯开,胸前颈项间的红痕处处可见。又哭又怕,又悲戚又挣扎,他直觉上猜到了什么,立刻出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楼挽风只是瞪着他那一双无神的眼睛,哭的好可怜,眼神空洞,好象他在回忆什么又突然回忆的他伤心欲绝,竟一头栽向了庄子。庄子大吃一惊,赶忙扶过他。心里叹道,哎哟,他最受不了人这么哭了。于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也不晓得怎么办,明明是个看守的,结果成了个安慰的。
“你,你别哭,出什么事了?你,你赶紧把东西吃了我好交差……”庄子有些手足无措,生平第一次被人栽在胸口处一阵号啕大哭,想给他吃东西又郁闷的发现那碗早给打翻了。
“你,我……”楼挽风是哭的泣不成声,一边哭一边心下佩服自己能哭成这样,真该去拿个奥斯卡奖。“我求求你,我不要和这个人呆一起,你大发慈悲……”说到这里是哭的更大声了,“你把我绑起来锁起来都可以,我不要和这个禽兽,不要和他关一起!!”
好了,不用再多说一句了,从这孩子一身的红痕加上如此担心受怕的样子,哪怕庄子是个傻子也猜出发生了什么事。于是同情心一起,那怒气也就随之而上,狠狠回头对着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寒,鄙夷至极地朝他吐了口唾沫,“呸,禽兽不如!!连一个孩子都下手!!”难怪要被朝廷通缉,真他吗该把他全身骨头穿了才好。庄子年纪不过二十三四,看见眼前这么个能让他勾起兄弟之情的孩子被吓成了这样,加上自己又是个心软的主儿,自是全身心的倾向了楼挽风,也不去想想这么个蹩脚的谎言,如此之多的破绽,就凭楼挽风一段逼真的演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