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
弋倾文冷着一张略显苍白的脸,一对凤目眯起两道狭长的犀利。他双手伸至施文然敞着的前襟,用力一撕,“嚓”一声,然而麦色的肌肤,紧|窒的腹上却没有记忆中那道熟悉的伤疤。一手掐在施文然的脖子,弋倾文不顾他刚经历一场拔刀之痛,眸子寒冰如雪,“你是什么人?敢冒充他?”手下的人却没有丝毫反应,显然已经痛昏了过去,弋倾文转过头就是一声厉斥,“立秋!”
立秋连忙下床,退至一边,“立秋在。”弋倾文扫了他一眼,见他不慌不忙,神色自若,冷声道,“他是谁?”立秋低头,如实回答,“一日半前,此人为风楼主所救。属下被急招回楼,在‘yin风阁’内等候,随后就见风楼主抱着满身是血的……这位公子。”立秋离地较远,并没有听见施文然低喃出的名字,暂且称他为公子。弋倾文盯着他看,似乎掂量他的话是否属实,片刻过后,再问,“他和风析什么关系?”立秋拱手道,“立秋不知。”
偌大的“yin风阁”内,烛火微弱地摇曳,静默无声。霜降看着昏迷的施文然,心下倒是一阵叹息。她与芒种两人亲随弋倾文多年,这几年跟着他大江南北四处采集名贵药草,虽日子过得悠闲自得,却不是不知他们的弋楼主心之所系。方才看见此人,忙乱中确实忽略了好多,如今静下心去看,虽然两张脸相似到这般地步,却也不是分毫不差。尤其此人一头短发极为显眼。
所谓关心则乱,相必就是如此了罢……
二十四杀中,只有他们二人不接受楼内调遣,只听凭两位楼主吩咐。那日接到立秋以风楼主之名连续两道召唤他们的“风讯”,便知可能是纹染少爷回楼了。于是他们的弋楼主立刻就放下了手中的事,三人马不停蹄赶回,谁知道一照面就见到纹染少爷胸口一柄刺目的刀。而又有谁会预料到,此刻躺在床上的竟还不是他们的纹染少爷。霜降越看越想,越想便越发的一身冷汗。
只怕又是一场无妄之灾。
立秋凝视着弋楼主冷到不能再冷的面色,心下悠悠低回,风楼主实在是当世最了解弋楼主之人,所有反应料得是一分不差。
“风楼主离去曾交代属下,此番出楼定是场远门,少则三月多则半年,风楼主望弋楼主这段时间暂时掌管楼中一切事务。”他从袖中摸出一封信,毕恭毕敬地道“还有,这是风楼主亲笔书信一封。”弋倾文接过信,就着隐隐摇晃的烛光,甩手展信看起来。只是看到一半,修长的眉毛深深聚拢在了眉心处,待整封信看完竟一运内力,纸笺顿时片片成灰。
风析……
弋倾文一阵怒气油然而生。风析,你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把一个和纹染生得一模一样的人送到我身边究竟想要做什么?!你是想让我睹人思人还是嫌我现在了然一身还不够?
他心下烦躁不已,莫名的心中就生出一丝不安来。起身接过立秋床边架子上的烛台,忽然想起还有尚未去问的事。
“风析出楼去哪了?他向来不理江湖事。”
“禀楼主,风楼主此番出楼是受少林方丈慧觉大师之邀,顺便参加两个月后的武林大会,还有……”立秋顿了一顿,下意识地咬着唇,对即将要说出口的事和会造成的冲击有些忐忑。
“还有什么?”手中的火光弱小却仍旧将黑暗的屋阁照的温暖,弋倾文盯着摇摇欲灭的明亮,不禁害怕听到立秋下一句会说出的话。那是一种直觉上的逃避,尽管他不知道自己会听到什么。
“还有……就是去追查,追查纹染少爷的死因……”立秋一咬牙,一口气说了出来。
霜降倒吸一口冷气,“当”地一下,弋倾文手中的烛台因主人的失力而跌在了地上,立秋一惊,忙上前运起掌风灭了烛火。顿时房间一片漆黑萧瑟。
“你说……什么?”弋倾文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中不稳到了恍惚,“谁的死因?”
即使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亲眼目睹弋楼主那声小心翼翼而轻微到了无声的低问,立秋闭上眼睛,暗夜中看不到他脸上太多的不忍心。
“楼主……纹染少爷,过世了。”声音不小心泄露出一丝哽咽,立秋将这几天来发生的一切缓缓道出。
“三日前,风楼主收到在情江附近,寒露大哥放出的‘风讯’……”弋倾文一震,立秋会意,于是解释道,“一年前,纹染少爷离开倾风楼时,弋楼主您已离楼一年多。当时风楼主怕江湖险恶纹染少爷受到伤害,于是派二十四杀之一的寒露大哥随行保护,一旦有危难立刻通知楼主。而那日风楼主所收到的‘风讯’却是寒露大哥发出的‘死讯’。风楼主知道事情紧急,亲自带了天时、人和两堂以及青龙、玄武两会人马赶去情江,可是一无所获。只是一日后,玄武会却突然传来了消息,说找到了纹染少爷的剑,而同时风楼主在情江边救下了这位少爷。”两边一先一后,当风楼主抱着人回到楼中后,消息才展转传到了楼中,彼时已隔了小半个时辰。想必当时的风楼主是把这位少爷错认为了纹染少爷……回忆起昨日风楼主跪在纹染少爷墓碑前那悲痛欲绝的样子,立秋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