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没想到方哲道歉也能这么痛快。
“不行。”施斐然放下手中的叉子。
是方哲先从满座的顾客中准确地看向了他。
快步走向西餐厅，走到距离那扇玻璃很近的位置，抬头望向餐厅，意外地撞上了方哲的视线。
裴映带方哲去工作室那天就已经互存了号码——方哲不可能不知道电话这一头是他。
“你每周见我一次行吗？”桌对面的方哲突然问。
风大了不少，裴映敛起衣领，走回餐厅后院的停车场。
施斐然不夹杂任何情绪语调地模仿道：“哇。”
烦躁几乎灭顶，呼吸变成极为艰难的事情。
他没成功进来过这家西餐厅，因为老板有些执拗，报谁的名字、加多少钱都不行，必须按规则提前十五天预定。
裴映没有幽闭空间恐惧症，但此刻，他相信自己的感受不会比那些幽闭空间恐惧症患者好到哪里去。
跟踪、监控。
停车场和地面有六节台阶的高度差。
风从江面吹过来，方哲茂密的头发随之摆了摆，施斐然眯起眼：“当然。”
施斐然背对着他，从裴映的角度看，施斐然往后退了，但碍于空间有限，没能躲开。
“不好意思。”方哲收起脸上的戏谑，变得稍微严肃了些，“我情商低，嘴又快，你别介意。”
怪他没有好好拉伸。
方哲走过来，用一种让他不适的盎然目光盯着他，然后夸张地“哇”了一声。
他闭了闭眼，推开车门走下车。
裴映没等太久，方哲便踏上停车场楼梯台阶，站在他面前。
他捕捉到轻微的电流声，刹那间，整座蓝桥亮起。
服务生端上来的菜品让他挺意外。
裴映坐在车里，手腕发酸。
方哲没有分寸感的行为让施斐然更加不适，他仍然微笑：“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别猜？”
“我注意到你今天一直站着，”方哲退开一步，继续用那种目光打量他，“如果你不是给西装拍广告的话，我基本猜到是怎么回事了。”
不过这已经好很多了，几小时前在蓝桥下，被那些明星代拍挡着，他根本看不到施斐然。
方哲不过是一个高配版本的张硕硕。
各种蘑菇汤。
裴映顿住脚步，又感受到熟悉的冒犯。
“每个月，每个月就行，见我一次，”方哲趴在桌上，下巴垫在手背抬眼瞄他，“你就当做好事了，开导我这么一个肤浅迷茫的富二代，再说我好歹是方家的人，万一你哪天有事用得上我呢？”
“那我请吃个饭吧，”方哲双手合十，朝着他搓了搓，“就只吃饭，那家餐厅可难订了。”
施斐然上了方哲的跑车，由着方哲把自己载到一家西餐厅。
蓝桥上罕见的安静。
反正处在冷战期，他不该那么早回家。
打卡的游客网红已经被团队清场。
他迈上台阶，望向那台扎眼的红色法拉利。
然后又轻飘飘地挪走目光，站起来躬身，吻上施斐然侧脸。
方哲接通电话，先开了口：“你好，请问哪位？”
江面的涟漪随之荡漾起妖异的蓝光。
望远镜只能让他看见餐厅里的施斐然和方哲，不能让他听见两个人的对话。
俄式，意式，挂糖浆炸蘑菇、烤蘑菇。还有不少他没见过的做法。
方哲和他并排倚着栏杆，侧过头面向他：“哎，当初还是你在晚宴上主动搭讪的我，再怎么说，”方哲举手在下巴上比划出一个对号，“我这张脸肯定有吸引你的地方，是不是？”
施斐然挑了挑眉。
“我停得太靠边，别人打不开车门了，我去挪一下车。”方哲的声音远了些，果然将这句借口复述给施斐然。
他叹了口气，放下望远镜，拉伸手腕。
不知道方哲怎么知道的他喜欢蘑菇，这顿饭安排得确实有心。
不能再在车里待着。
“别猜。”施斐然保持微笑。
这其实很正常，毕竟性交属于剧烈运动，他经过时长三小时的剧烈运动后自然会腰酸背痛。
“是裴映吧？”方哲问。
裴映掏出手机，拨给方哲。
他的行为一旦被施斐然发现，可能会让他们之间的矛盾进入不可调和的状态。
方哲笑起来，过分恭敬地哈了哈腰：“哎
他要告诉施斐然，他不接受施斐然提出的冷战。
场确实没什么过分的疼痛感，但事后的腰、腿、后背，全部酸的不敢吃力。
施斐然倚着栏杆，望向江面。
“不好意思，”裴映说，“您的车停得太靠近划线，我打不开车门，您现在方便过来挪一下车吗？”
这句话不是说给方哲的，是替方哲提前想好的说给施斐然听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