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过我们两个在这里担惊受怕。”
此时,本风也终于有了勇气。本风顾不上太多,连手机都忘了用,直接大喊着宁里叫他出来接人。随后,五个人挤在一个帐篷里,也总算是能安心的睡下了。
不知不觉之间,众人陷入了同一个梦。
贰
自古以来,文人自有风骨。而观千年的历史,也许都是真相无存,那所谓的史实,也不过是由胜利者记录的故事罢了。
而文人,千百年来,无论是被帝王重用,抑或是被帝王轻视,但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也不过是帝王将相用来宣传自己的工具罢了。于是,在那半生的沉浮中,在半生的漂泊之后,他们,皆在寻找一处归宿,能够吾心归处埋吾骨。
他们半生无依,曾经希望的一次次被现实碾的粉碎,曾经坚守的一次次被他人践踏。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到了最后,也终究是失去。多少收复失地的愿望破碎于病榻,多少忠心报国的热血葬于荒岭。
到了最后,那颗心,终于碎了。破碎成萤火,在下一代文人墨客的心底里,继续扎根,让他们继续奔波一生。
这是千秋万世的悲哀,不过,能将众人的尸骨,带到那能让他们安心的地方,也算是了却他们的心愿吧。
而我的使命,或者说是我师父交给我的任务,就是去寻找那些文人,有人赏识,或是郁郁不得志的文人,与他们结交成好友,书信往来,给予慰问鼓励。若是那人临终,问他可否有想要安葬的地方,想要如何处理自己的尸身。
我活了几百年,我的师父也是,从我师父那时起就有文人告诉师父尸体你随意处理吧,不过我师父那时还没有收我这个徒弟,他想了好久,怎么才能妥善的处理尸身,让逝者宽慰。最后,他决定要把他们葬在孕育出他自己的山上。
忘了说了,我的师父和我都是蘑菇,大蘑菇成精了。这座山地处南方,一年四季都潮湿的很,下过一场雨,朽木上很容易长出蘑菇来,我和我师父便都是这么长出来的。
咳,跑题了。这座山既然能孕育出精怪来,也必定是有灵气的,所以用来安葬这些文人也不算是委屈亏待了他们。最开始,师父是不那么心系那些文人的,可他生出来的时候,正是乱世。乱世,最不值钱的便是人命,开战,死的是士兵,殉葬,死的是百姓。也正因如此,山上一个精怪性命的便更加的不受人重视。
食不饱,穿不暖,无人教化,无人顾念的一个生命,死了也就那么死了,不会有人在意,更不会有人惋惜。直到有一天,师父被一个文人发现,我问了师父很多次,他都不肯告诉我那个人的名字,那个人把师父带在身边,教师父识字、教师父圣贤思想、教师父为人。他倾尽自己毕生才华,给了师父。
师父的寿命要远远超过那个凡人,因此,师父纵观了他的一生,从相遇那日,直到那文人死去。
师父亲眼目睹着那个文人,被师父视作父亲的人,年纪轻轻,带着一个半大的孩子,饱受众人非议;
师父看着他,倾尽自己当时财产,去与官吏走通关系,而后在深夜里痛哭自己妄为书生,竟贿赂他人;
师父看着他才华终被他赞佩的皇子赏识,成为客卿;
师父看着他身在乱世,却亲眼看到君王不理边疆,荒淫无度;
师父看着他被卷入皇权的争夺,无法脱离;
师父看着他对君王、朝廷心灰意冷;
师父看着他拼了性命离开了朝堂,穿上戎装;
师父看着他一个文弱书生每日每夜的与敌人杀伐,一日日叹息的王朝兴盛不复;
……
师父伴了他一生,也追随了他一生,从朝堂到战场,也看到了他的友人,他们一个个如常人所谓的冥顽不灵,他们被世人叹息嘲笑,却依旧拼尽全力的试图拯救这个国家,从文于庙堂,抑或从武于江湖。师父也渐渐懂了,那所谓文人,也只是再单纯不过的孩子,一心的盼着国盛民强,或是在伤透了心后一心守护的自己心里那一片窄的不能再窄的净土。
他们是赤子,怀着一颗真正的赤子之心,绝不变故。
后来啊,那个文人直到死,战争也没有结束,那文人直到尸骨腐烂,那国家也没有复兴。他在军营里,带着一身的伤,动也不能动之时,师父问他,可有哪里想要归去,他只答,那个他们相遇的那座山。后来,师父也确实在战场上寻到他的尸体,背着尸骨踏过千山,将他葬在那里。
师父没有想到的是,他的尸骨一点一点腐烂之后,其上竟然长出了他从未看过的植物,后来,那种植物在尸骨上越长越多,又开出蓝色的花。墨蓝,沉寂,婀娜,曼转,宛若开出了他一生的挣扎,祈盼, 与最终的绝望。
师父和我说过,他那段时间经常看着那一丛花发呆,后来,他找来山下村庄里的尸体,埋在山上,可那具尸体却并未长出同样的蓝色的花。也许,只有文人的尸体,才能如此。
师父轻轻抚摸着那蓝色的花,想着曾经的种种,慢慢的吐出了两个字“赤文”,这花,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