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歪头想了想,好似也没什么坏处,默念着我是大家闺秀行要正手要轻,才抬头严肃道:“五哥刚让七七不要顽皮,自然是不能娇纵任性,凡是在外都要听五哥的。”
我看向朱五哥,略有不解便要追问:“这家店也能雇到这么厉害的人?”
“泛泛之交。”朱五哥放慢了脚步,对我摇了摇头道:“别皮了,小心呆会啊你因为胡闹张扬,被这杭州的采花贼一线香给盯上。”
我低头喝着茶左右环顾,大堂正中挂在店内的那副题字最为亮眼。那并非匾额也不是宣纸墨字,而是嵌在墙上一笔一划入木三分——这是用墨迹直接在店内的墙上写的题字。
我喝了口茶故作不知江湖何处的样子,问:“江湖人?”
我将吃完的竹签递到他手中,调皮道:“我想吃醉音阁的西湖醋鱼。”
于是朱五哥就没提醒我这越记温鼎的大门门栏过高,害我差点给跘了一跤。
朱五哥的脸肉眼可见的黑了下来。
朱五哥向我身边坐了坐,扇端指着刚从好似后厨处出来的一坡脚大喊,低头冲我哑声说着江湖八卦道:“你看那瘸腿的,原先是江南的柳叶弯刀苍二爷,三年前与那雁翎刀吴逍子大战一场,被削掉了一片膝盖骨
我歪着头,看着朱五哥大步转头就走,我连忙连轻功都用了上跟着他出了悦宾酒楼,拉着他的衣袖问道:“那是谁?五哥你朋友?”
最赤红处快要浸透墙内一寸,最浅淡处却如姑娘的口脂香吻印在墙面一般。
这落款更为新颖别致,寻常人不过是印章题名,更有风雅之人会提诗一首。但这幅字的本应炫技之处,是用那朱砂的点出了五朵花瓣模样,甚至用那下笔的深浅力道,而造出了渐变的梅花花瓣质感。
朱五哥扇着扇子也不需要跑堂指引,就带我落座。见那麻衣跑堂热情的抹布一抖发出响亮之音,那白色的抹布擦拭桌子转换方向之时,还得空抛空以蝴蝶旋转之势又落回他双手。不一会那本就无尘埃的桌子像是抹了油般,光亮异常。
朱五哥用茶盖敲敲茶碗,便有另一小二提着长嘴壶来,以一金鸡独立的炫技姿势,一米开外就给五哥沏了杯西湖龙井。朱五哥用茶盖滤遮茶叶,先给我面前的饮茶杯里滤了一杯清澈如翠的茶水,再给自己滤了一杯。
——哇哦,这好像很省钱呢。
然后他展扇莞尔,也不问推荐菜肴,对着跑堂熟络的点单道:“番茄温鼎一炉,肉片二盘,一尾西湖草鱼片成莲花的形状。其余蔬菜配料要今个早市新鲜的,我七妹爱吃银芽绿笋,这两样断不可缺。”
熊熊烈火烧出天下美味,滚滚沸水煮尽人间佳肴。
我愣了愣,展颜笑道:“这叫防范于未然!”
朱五哥摇了摇头大笑着招呼小二牵马喂粮,反问道:“五哥我何时关过七七?”
我不禁咬着茶杯感叹:“好气魄。”
人的毛病。”
越记温鼎的店内,比寻常的酒楼客栈还要暖和些。店内不过一十二张桌子,每张桌上正中处都有一铜制三角鼎,皆是太极二分的炉子。现在不知是否夏日荷花泛舟西湖的节气,越记店内不过坐了五六桌的人。
朱五哥有些哭笑不得:“你就不会冲你五哥撒撒娇?”
朱五哥向我伸了手,问道:“那么七七想去何处,你五哥我别的不说,杭州好玩的好吃的,可是要比一般当地小子还要熟悉。”
“这便是越记温鼎有意思之处。”朱五哥缓缓道:“这里的帮厨伙计可不像寻常讨生活的,倒大都是些江湖人士。”
朱五哥哀叹一声家门不幸,便牵着马儿带我进了悦宾酒楼,小二忙上前打着“朱五爷”的招呼,我才知道原来这挂有悦宾二字的酒楼客栈,可都是我那三姐夫的产业。朱五哥向我伸了怀抱,我却笑着自己跳下了马冲着他做了个鬼脸,调笑道:“你可别想再把我锁屋里,青天白日的我要出去玩。”
我故意眨着眼睛得寸进尺道:“大智说五哥你平时就爱去扫荡骰子把戏,被好几个地方都列上了黑名单,所以啊我想你花街柳巷也不会少去。”
朱五哥见我还是不解,便继续解释道:“越记姑娘想法倒是出奇,你看着肉片薄如蝉翼,如果是伙计至少要练上足足一年的功夫。可这越青妍总爱招揽些金盆洗手的江湖家伙,毕竟他们这儿的温鼎生意靠的是这番茄配方,食材卖的是这晶莹剔透的薄片生意,倒也是不太需要颠勺掌厨。”
“哦。”我拍了拍胸脯保证道,“没关系的区区采花贼而已我打得过。”
朱五哥看了看手上沾有糖碎的竹签不好打人,便随手丢到了稻草垛子便,展扇不悦道:“你五哥我会是这样风流的人物?可别把我和那洛阳公子相提并论。”
朱五哥顺着我的目光看去,倒是很理解我感慨的模样,嘴角上扬道:“没想到‘妙笔生花’盘玉龙不仅判官笔点穴精准,这一副字也写的笔酣墨饱。”
“好嘞!客官你们稍等。”跑堂抹布重又拍回肩头,动作可比他的声音还要快。